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骆 驼 和 它 的 茧

作者:□软 件 院 郝 艺 凡查看:85


  我已经很久不曾提笔。
  这一年来几乎没有好好读书,此时回想起来,印象深刻的只剩两本,《大明王朝》 和 《北平无战事》,读完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灰,连吃了好几天甜筒才缓过神来。至今我未忘记针对书里的人和事联想到的两个观点:
  “每个人最初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,可最终变成了对己对人的迫害,每张脸上都写着有苦难言。”
  “某些时候所谓人生的自由平等,不过是因为堂而皇之地压迫,社会便无法稳定,所以扛着这样一个旗号以维持稳定罢了。”
  诚然,小说的主旨可能根本与此无关,不过由此铺展开来,我确实替前人忧天而无比真诚地思考了很久。
  当然,没有任何结果,像之前很多次一样。
  暑假的时候整理书架,意外翻到了高中时期的作文本。其中有一篇的题目是魇,梦魇的魇,我捧着作文本,自顾自笑了三分钟。
  这应当是我人生中最波澜壮阔却最波澜不惊的三年。直到经年如隔世,把所有的情绪都抽离之后,方觉那时的所思所想,像是“情怀不是一种能力”之类,不过是一种偏执的绝望。我视它为救命稻草,仿佛只要把杂念一刀斩断,就能有抽刀断水的能力,却不知这些稻草,最后一根根都落在了骆驼的背上。
  我有些话想和当年的骆驼说,它实在蠢得可怜,但遗憾的是,我不知道它愿不愿意听。
  你记得最清楚的,该是教学楼顶的那只钟,上学路上隔着很远就能望到,它时快时慢,波动的频率像只不倒翁,明知道用它来判断会否迟到根本没用,可你还是天天看着,向它奔跑着,以此换得一点心安。迟到只有寥寥几次,而在其它事情上,即使用尽全力,也换不来心安,你脑海里经常盘旋回绕着一个词,力不从心。
  真是力不从心。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,在过去不长的年少时光里,你还从来没有过想做一件事,却彻头彻尾失败的情境。我不忍心说你懵懂无知,描绘更加无奈的世事万状。但我总听你说,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,我所知道的不如意却
寥寥无几,你能数到八九十,想必也费了一番脑筋吧。
  你不必反驳,你所经历的那些,诸如被老师拎上讲台无一次善终;认认真真学了一个月的物理,月考时和考卷面面相觑,最后没有及格的满心委屈和不甘;几乎每个礼拜都要躺尸一天,扑热息痛吃得晚了一点,就得在黑暗里辗转反侧,为免更加严重,克制着不能嚎啕大哭,却还得第二天四点半爬起来补作业。
  这些我仍在经历着,没有人会比我更懂你的感受。它们像是暮色四合时无可阻挡的浓墨,裹挟着狂风从四面袭来,一场雨带了泥沙俱下的气势,避与不避都是枉然。你抬起头来想看清来的是何方神圣,自然只能捂住眼睛倒在原地。恕我直言,你看似还想与它们死磕到底,实则已经束手就擒,我看到了你的周记,你说,自己是作茧自缚,你也很清醒,但你无能为力。
  你能不能放弃思考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,能不能不要站在看台上被晚风吹散心绪,能不能听大家的话,去学文呢?
 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,我的新年愿望是,要坦荡且勇敢,尝试忽略他人的眼光,拒绝世俗的评价体系。决定转专业之后,很多人劝我的第一句话是:“你一个女孩子——”,我并不反驳,心里想的却是“我没有把自己当成女孩子。”
  但要真的坦荡且勇敢,这只是个开始。我渐渐发现,所有想法尚未见到云开月明,便又重新落入窠臼里,正如你那时所写,是挣不开的茧。所有曾经或是现在困扰我的东西,就像一场裹挟着泥沙的雨。
  只是一场雨而已,既然不能抬头,难道不能打伞吗?
  我多想告诉你,我马上就去救你。可是抱歉,我这里的雨也越来越大,我还没有找到伞,二十骨加厚防风的那种。
  等我找到了伞,一定会回到你身边,帮你遮住这漫天风雨,你背上的稻草,我把它们都扔到海里。你坚持住,我一定会来的。
  未来的我,怎么会忍心不救我们这两头作茧自缚的骆驼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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