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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腐旧事

作者:傅红查看:97
  说起豆腐,大家再熟悉不过了。它是公认的营养食品,而且吃法很多:豆腐脑、豆腐皮、豆腐丝、豆腐干、臭豆腐、南豆腐、油豆腐、筐豆腐、豆腐乳、豆腐渣......林林总总,味道鲜美,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常食。
  “豆腐里含有优质蛋白质,大豆有‘植物肉’的美誉,它是植物性食物中蛋白质最优秀的食品。用大豆做成的豆腐,蛋白质含量高。每100克豆腐里含有蛋白质8.1克。”百度上是这样解释豆腐的营养价值的,听起来很专业,但这些都是我做了一辈子豆腐的二伯所不知道的。
  二伯依葫芦画瓢也写不像自己名字,扁担放地上都不知是“一”,更别提什么蛋白质之类的高深学问,但是论做豆腐的学问,恐怕鲜有人能够比得上二伯。
  我二伯放现在可以说是“高帅”后生,尽管没了中间作为鼎足的“富”,好在那时山沟沟里也少有“白美”姑娘,所以我的二伯还是抢手的,何况我的二伯还有自己的拿手好活——做豆腐。
  二伯做豆腐很有讲究:豆子为二伯自种,水是天然无污染的涧水,将黄豆浸泡几个小时,磨浆过滤,滤汁烧开倒入按比例配置好的石膏水(即卤水)中,盖压紧待豆浆清汁成豆腐脑,倒入稀疏白布,过滤、挤水、沥干、成豆腐,剩下的是可以人吃或用来喂猪、牛、羊的优质豆渣。将卤水沥入豆子水中时,他总是一边很慢地滴倒,一边手持长柄勺慢慢地搅拌使之均匀,他说这道工序是做豆腐的精华:卤水多了,豆腐变为“苦豆腐”,不能卖必亏本,连自己也不愿意吃,只能喂牲口,少了则不能使豆腐成型。这最关键的一步既是创作者的智慧与经验,也是师傅能成为“师”的技术要求。
  记忆里,每逢过年回老家,我只要看见勤快的二伯搬出他的石磨,就会调皮地围着他转。待他将提前泡好的黄豆往磨盘边一放,我就开始聚精会神地看他的拿手戏。初始,年幼的我乖巧娇憨地蜷团在四脚矮木凳上,看着沉重的石磨在膀圆的二伯手中轻盈流转,听着石磨发出摇篮曲般平静又安详的声音,后来啊,我按捺不住好奇心,总喜欢屁颠屁颠地帮忙,甚至帮了倒忙也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吃的时候对满桌人邀功。我将手搭在二伯的手上,算我推了磨;让豆子进磨眼,算我会做事;帮着添柴,算我能干;搭手扯住大白布,算我在行。到最后我就优先得到奖励——满当当一碗缀着葱花、点着酱油、配着辣末、晶莹如凝脂、装在白底蓝花粗瓷碗中的豆腐花!那人间至味经二伯粗砺茧手送于我稚嫩幼掌,我小心翼翼地捧在了唇边。豆子浓厚的醇香、豆花温润的细腻相得益彰,驻入心底,轻轻舀起小勺豆花,细细品尝,感受着它沿着舌尖、缓缓滑入口中的嫩滑,感受着它入口即化梦幻般的触觉,然后、然后沉浸的我会吧嗒吧嗒津津有味地舔净碗底。
  二伯的技艺不仅使家人尝到美味,也让前屋后村的人交口称赞,因为荤素兼可烹的豆腐是有席就少不了的一道菜肴,品在舌尖,味而出名,流传在民间。加之二伯是魁梧健壮的好劳力,又舍得下气力,隔三差五做了豆腐就送去左邻右舍。山沟里的人纯朴得人人如亲朋,自家的东西是不兴钱的。然却遵祖先教导:“人情是把锯,你来我也去”。所以,二伯家自会有乡邻们送的鸡蛋啊、酸萝卜啊、咂辣椒啊什么的,吃饭时永远不缺乡间的小吃。 
  如今每读到元朝出生书香门第的著名女诗人郑允端曾咏豆腐的诗,总会想起二伯:
  种豆南山下,霜风老荚鲜。
  磨砻流玉乳,蒸煮结清泉。
  色比土酥净,香逾石髓坚。
  味之有余美,五食勿与传。
  别说目不识丁的二伯,粗识文墨的我都读不圆,可我耳熟能详:“咕噜噜咕噜噜,半夜起来磨豆腐,磨豆腐,真辛苦;豆腐养料足,豆腐营养好,吃肉不如吃豆腐”,二伯每每以地道的“德语”诵来,于我不啻是“天籁”;世代相传的民间文化熏陶和滋养了我的二伯,富有诗意的顺口溜成为了劳动者的歌。
  我二伯过世10年了,我从没有梦到过他,可他脸上的沟壑却深刻在我的脑海里。他一生真正拥有的东西不多,但纯手工石磨豆腐却成为了我心中念念不忘的风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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